文/余思毅 張嚴敏
今年，地方財政承壓成為關注的焦點。
近日，《南方周末》統計了2021年全國300余個地級市的罰沒收入。其中，有111個地級市公布了罰沒收入數據。在公布數據的111個地級市中，2021年有80個城市罰沒收入呈上升態勢，占比超過72%。
時代財經發現，在梳理的全國地級市一般城市罰沒收入2021年較2020年的增值排行榜中，前14個地級市中，江蘇省占7席，分別為居于榜首的鹽城、排第三的常州，以及南通、鎮江、徐州、蘇州、泰州。
（圖片來源 南方周末）
時代財經查詢江蘇各地市2021年預算執行情況，發現鹽城2021年罰沒收入為37.27億元，較2020年增長44.12%；常州2021年罰沒收入為16.25億元，較2020年增長109.68%。
其中，常州在2021年預算執行情況和2022年預算草案的報告中給出解釋， “罰沒收入增幅較大的主要原因是大案要案罰沒收入增加。”
7月22日，時代財經致電鹽城財政局相關辦公室，咨詢罰沒收入增加較多的原因，是否為交通罰款？相關工作人員表示，“交通罰款占比現在已經很少，主要是破獲了重大的經濟案件，例如詐騙，所以公安罰沒收入較多�！�
無獨有偶，時代財經致電常州財政局也得到相似的回應，相關工作人員人稱，“（常州2021年）罰沒收入增幅較大的主要原因是大案要案罰沒收入增加” ，隨后對方回答涉及內部數據披露，由于“要案是涉密的”，不便進一步提供信息。
看懂經濟研究院高級研究員、獨立投資人程宇7月25日對時代財經分析，如果把地方政府的財政情況看成資產負債表，首先負債是剛性的，是要還的。但從資產來說，來源是土地拍賣收入，即資產經營的收益，財稅、轉移支付則是正常的營業收益。
“如果這幾項都在下降，地方政府來的支出幾乎是剛性的情況下，那就得想辦法在可控范圍之內增加收益，要么就是多收稅，要么是增加罰沒收入了�！背逃钛a充道。
鹽城罰沒收入增值最高
說起罰沒收入，相信人們都不陌生。2021年12月17日，國辦督查室在國務院“互聯網+督查”平臺公開通報了河北省霸州市出現大面積大規模亂收費亂罰款亂攤派等問題。
據悉，罰沒收入是指執法、司法機關依照法律、法規、規章的規定，對違法違章者實施經濟罰款的款項、沒收的贓款和贓物變價款。
據2022年2月鹽城市九屆人大一次會議的文件《鹽城市2021年預算執行情況和2022年預算（草案）》，鹽城2021年執行的罰沒收入為37.27億元，2021年預算為36.28億元，2020年決算數為25.86億元，這意味著2021年罰沒收入較2020年增長44.12%。
據鹽城當地媒體2021年6月報道，2021年鹽城公安開展“清雷護航”專項攻勢，對各類經濟犯罪發起凌厲攻勢，有效摧毀多個跨區域犯罪團伙產業鏈條，為維護地方經濟安全交出了一份有力度的成績單。
無獨有偶，打擊犯罪的罰沒收入也讓青島大幅“創收”。
在各大省會以及副省級城市的罰沒收入排行榜中，2021年青島以市罰沒收入為43.77億元，位于111個統計城市之首，與2020年相比，青島市罰沒收入增長了24.51億，增幅為127%。有媒體報道，從青島財政局獲悉，罰沒收入大增主要原因是2021年破獲重大傳銷案等增加罰沒收入22.45億元。
據財政部《關于對行政性收費、罰沒收入實行預算管理的規定》，各級執收、執罰部門和單位所取得的收費收入、罰沒收入應在3日內上繳國庫。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拖欠、截留、坐支、挪用、私分。
另據2016年財政部下發的《政府非稅收入管理辦法》，明確了包括罰沒收入在內的政府非稅收入的分成管理政策，規定政府非稅收入分成比例，應當按照所有權、事權以及相應支出責任相適應的情況進行確定。涉及中央與地方分成的非稅收入，其分成比例由國務院或者財政部規定。省級與市縣之間的非稅收入分成，由省級人民政府或省級財政部門制定。 因此，罰沒收入可以算到廣義的財稅收入里。
除了鹽城、常州，江蘇鎮江、蘇州、泰州、南京的罰沒收入（2021年較2020年）增值也超過5億元，此外，宿遷的罰沒收入增值為4.67億元，增長率高達133.05%。
江蘇各市罰沒收入大增的背后
據悉，地方政府的收入來源主要是三大部分，一部分是正常稅收，一部分是轉移支付，還有一部分就是賣地收入。
程宇告訴時代財經，目前省以下的稅制還沒進行深化改革，轉移支付有可能只到省一級，過去兩年由于疫情緣故，經濟增速減緩，省級收入在減少，地級市之間的的轉移支付的能力也在減弱。
程宇進一步指出，過去財政對賣地收入的依賴程度很高，但從近年來的趨勢看，土地財政收入持續下滑。
據智研咨詢發布，2015-2021年江蘇省全部用地土地成交面積在2018年達到最大值，此后呈現下降趨勢。另據華經產業研究院數據顯示，2021年江蘇省土地出讓共有6225宗，土地出讓面積為24735.94萬，同比降低7.2%。其中，住宅用地出讓1838宗，面積為8252.76萬，同比降低7.03%。
在程宇看來，土地財政以及省級財政轉移支付能力受到限制的話，地方政府手里唯一能夠自主的就是財稅收入和罰沒收入等。因此，罰沒收入的增加與土地依賴程度以及土地收入下降有關。
興業證券(601377)研報整理了江蘇省各個城市2021年土地依賴排序，前7名的城市的排序大致與罰沒收入增值排行順序相當。據興業證券研究團隊統計，常州的土地依賴居江蘇之首，為68.1%；第二是南通67%；第三是徐州65.8%；第四是揚州65.7%；第五是鹽城63.9%；第六是泰州61.4%；第七是宿遷59.3%。
（圖片來源 興業證券）
復旦大學經濟學院教授蘭小歡曾接受時代財經專訪時表示，土地真正的力量并不完全體現在“土地財政”上，而是以土地為抵押撬動的銀行信貸與其他各路資金。在他看來，“土地財政”一旦嫁接了資本市場，加上杠桿，就形成了“土地金融”，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推動經濟飛速發展同時，也造就了地方政府越滾越多的債務。
據國信證券(002736)經濟研究所，截至2021年12月21日，地方政府債總規模30.3 萬億，是國內債券市場第一大品種，余額占比23.3% 。截至2021 年底，江蘇省地方政府債余額最多，占比6.3% ，其次是廣東省（6.2% ）和山東省（5.7% ）。
另外，單獨按照一般債和專項債排序，一般債余額前三分別為江蘇省、湖南省和四川省，專項債余額前三位廣東省、江蘇省和山東省。可見江蘇無論是地方政府債、一般債與專項債都居于全國前列。
程宇指出，考慮到地方政府過去十多年所積累的地方債，其債務風險、債務壓力也是蠻大的。如此一來，留給各地級市能夠保運轉的資金有限，所以一些地方政府會想辦法增收，因此罰沒收入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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