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雅
正如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Nancy Pelosi）給民主黨人的信中所說，“接下來的幾天將是一個密不透風的時期”，本周，美國國會將經歷一場懸崖上的沖刺。
第一道紅線是9月30日，如果兩黨屆時不能就撥款法案達成一致，資金即將到期的美國政府將從10月1日起陷入停擺。第二道紅線在10月中旬，如果參議院拒絕提高美國債務上限，美國將在那時面臨違約。
而秒針倒數的“滴答”聲中，民主黨領導人還在試圖推進兩個總規模超過4萬億美元的立法提案。其中，基礎設施法案中的新支出約為5500億美元，另一個包含醫保、教育和氣候行動的社會安全網法案則高達3.5萬億美元。即使是習慣在壓力下運作的美國國會，當前的財政和立法壓力也讓人十分吃不消。
這一周也將對總統拜登的領導力提出考驗。近期，他在處理阿富汗撤軍和海地移民的問題上受到批評。上周，拜登會見了數十名民主黨人，努力在堅持不同優先事項的集團之間搭建溝通渠道。
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王勇接受第一財經記者采訪時表示，國會限制政府開支，是美國“三權分立”制度的結果。“過去的二三十年當中，實際上這些制度也曾經導致美國政府的關門。這種體制受到了國會和總統行政部門之間的關系影響，也必然會受到美國政黨制度的影響。”王勇說。
財政問題上的斗爭
當地時間周一（9月27日）晚間，參議院將對已被眾議院批準的臨時撥款法案進行表決，該法案允許將政府資金期限延長至2021年12月3日，并將債務限額暫停至2022年12月。但由于該法案在參議院需要60票支持才能通過，而占了半數席位的共和黨人拒絕調整債務上限，預計該法案將被否決。
參議院預算和財政委員會委員圖米（Pat Toomey）近日表示，民主黨“正處于一個絕對前所未有的、極具破壞性的開支狂潮中，其規模是我們從未見過的。他們想讓我們授權借款來幫助支付，但我們完全反對他們的做法”。
民主黨領導人還沒有表明下一步的計劃。但佩洛西在周日（9月26日）重申，美國政府不會陷入停擺。她暗示，民主黨領導人準備提出一個能得到兩黨支持的短期支出修正案，以避免大量聯邦雇員停薪回家的局面。
“我們要在疫情期間讓政府關門？這是最不負責任的行動。”密歇根州眾議員丁格爾（Debbie Dingell）表示，“在增加債務限額問題上，黨派之爭不斷。我們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玩政治游戲。”
但即使美國國會能在本周末前阻止政府關門，麻煩也不會得到完全解決。攀升到28萬億美元的國家債務問題已經給金融市場帶來了焦慮。據美媒報道，許多貨幣市場基金經理再次試圖通過縮短他們所投資的債務工具的期限，或轉向回購市場來為更多的短期交易融資，從而將潛在的損失降到最低。
事實上，債務上限問題上的黨派斗爭并非新鮮事。至少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兩黨就都會在政府資金耗盡時擺出政治姿態，以襯托對方的不負責。自1960年以來，國會共提高或調整債務限額78次。其中，共和黨總統執政時49次，民主黨人入主白宮時29次。僅特朗普政府時期，國會就三次調整了上限。
王勇對第一財經記者稱，這一問題上的黨派斗爭，體現了不同黨派間經濟治理理念的差異。“共和黨現在偏保守一些，不想擴大政府在社會救濟方面的角色。民主黨則更重視社會福利計劃，更愿意在這些問題上花錢，所以必然要提出提高債務上限。”他解釋道。
隨著債務滾雪球般擴大，兩黨都不想成為眾矢之的。過去幾年，國會議員多次“暫停”而不是“提高”債務上限。喬治敦大學政府事務研究所高級研究員胡德(Joshua Huder)說：“這在政治上更有利，避免政治家為龐大的數字負責。”
現在，民主黨人可以通過快速通道預算程序解除債務上限，這能夠繞開共和黨人的阻撓。但如上所述，民主黨人遲遲無法下定決心，因為這將意味著該黨要單獨為這一決定承擔政治責任。此外，這也將是一個復雜且可能非常耗時的過程，目前還不清楚這一途徑能否及時完成以避免違約。
“兩黨能否在參議院解決提高債務上限的問題，現在仍不清楚。如果最后期限到來之前達不成協議，就會對美國股市和投資人預期產生沖擊。”王勇說，“這一過程中，兩黨會加緊談判，實際上這給了兩黨一個利益再分配的機會。共和黨有可能會利用這樣的機會，因為共和黨不希望民主黨在任期間拼命地花錢，然后花錢產生的經濟和社會的效果，歸功于民主黨治理的政績。”
立法問題也面臨障礙
本周四（9月30日），政府面臨潛在停擺風險的前一天，眾議院將被另一件事占據全部精力，即對基礎設施法案進行投票。該法案早前已在參議院獲得通過，但溫和派和進步派民主黨人的黨內分歧讓這次投票充滿波折。
幾十名進步派民主黨議員威脅說，如果不推動拜登的另一項規模為3.5萬億美元的法案，他們將阻擊對基礎設施法案的投票。但溫和派則希望，能夠按時通過基礎設施法案，否則就會反對推動3.5萬億美元的法案。
要想推動基礎設施法案通過，不投贊成票的民主黨議員不能多于3人。美國國會進步核心小組聯合主席賈亞帕爾（Pramila Jayapal）表示，在與參議院就更廣泛的社會和氣候法案達成詳細協議之前，近50名議員可能不會投贊成票。
為了加速談判，佩洛西表示，她計劃在本周將社會和氣候法案也提交給眾議院進行表決。眾議院預算委員會在上周六（9月25日）晚些時候批準了眾議院的立法版本。但溫和派和進步派民主黨人對該法案的許多條款仍有分歧，包括如何應對氣候變化，以及如何對稅法和醫療保健措施進行修改等。
據一位白宮官員說，剛剛過去的周末，拜登、他的內閣官員、立法事務辦公室和白宮高級工作人員與幾位搖擺不定的議員進行了談話。
如果談判最終破裂，一些民主黨人擔心這將很難向選民交代，從而對明年將舉行的中期選舉造成負面影響。北卡羅來納州的民主黨全國委員會成員哈金斯（Shelia Huggins）稱，這周對拜登政府來說將是一個決定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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