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邵海鵬
[ 中國每年進口1億噸左右的大豆，以國內大豆單產水平來換算，需要新增7.7億畝耕地才能滿足國內豆油需求。 ]
我國食用油對外依存度較高，在當前動蕩的國際局勢下，大豆油、棕櫚油價格逐步走高，對油料油脂進口造成影響。
根據布瑞克數據終端，11日國內棕櫚油現貨價格達到13620元/噸，一級豆油現貨價格達到11580元/噸，均站上高位。從2020年初至今，棕櫚油、大豆油價格累計漲幅分別達3.1倍、2.3倍。
全國人大代表、安徽省農業科學院副院長趙皖平對第一財經表示，當前中國的油料產業面臨兩大挑戰，一是國際競爭力不強，進口量大；二是產業科技創新水平較國外有差距。鑒于此，他建議，持續推廣品種改良技術應用，加強技術調控提高機械化，協同完善配套政策措施等。
國內油料產業利潤空間越來越小
在中國，食用油脂的來源既有動物，又有植物，其中植物油脂占絕大部分，且易于統計。在這些植物油脂中，以大豆油、棕櫚油、菜籽油及花生油為主，占比近90%。
2021年，中國植物油脂需求在3650萬噸左右。其中，大豆油1750萬噸，棕櫚油670萬噸，菜籽油490萬噸，棉籽油280萬噸，花生油240萬噸，其他植物油220萬噸。
然而，國內油料作物所壓榨的油脂產量只有2200萬噸，這意味著，中國的植物油脂自給率只有60%。
分品種來看，大豆油由大豆壓榨而成，而中國嚴重依賴進口大豆。以2021年為例，國產大豆為1640萬噸，進口大豆為9651.8萬噸，進口依存度為85.5%。
棕櫚油是一種熱帶木本植物油，由油棕樹上的棕櫚果壓榨而成。東南亞和非洲是棕櫚油的主要出產區，約占世界棕櫚油總產量的88%，我國消費的棕櫚油100%依賴進口。
菜籽油由油菜籽壓榨而成，花生油由花生壓榨而成，由于這兩種油料作物產量供不足需，進口依存度為50%左右。
之所以中國的油料作物對外依存度如此之高，布瑞克咨詢研究員王晨對第一財經表示，中國人口約占世界的18%，然而耕地面積卻只占7%左右，農業資源稟賦欠佳，人均農業資源相對匱乏。雖然國內不論是糧食、肉蛋、糖棉、水果、蔬菜，人均水平均小幅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甚至部分品種消費處于全球前列，但在這樣的背景下，國內農產品(000061)供應難以做到面面俱到。
王晨認為，國家重點保證小麥、水稻兩大口糧的自給率，能夠實現100%供應。除此以外，還需保證瓜果、蔬菜等供應，因此本就有限的土地難以種植足夠的油料作物。中國每年進口1億噸左右的大豆，以國內大豆單產水平來換算，需要新增7.7億畝耕地才能滿足國內豆油需求，如果考慮菜籽油、葵花油進口，所需耕地將超過10億畝。
在國際上，棕櫚油、大豆油、菜籽油并稱“世界三大植物油”。其中，棕櫚油是世界上目前生產量、消費量和國際貿易量最大的植物油品種。由于中國熱帶面積不大，且沒有適合種植油棕樹的地區，導致棕櫚油全部依賴進口。大豆、油菜籽、葵花籽均適合機械化大面積耕種，美洲大陸及東歐地區有著廣袤的大平原，種植這些油料作物的成本顯著低于國內。
趙皖平稱，受人口增長、生活改善、需求增加等因素影響，中國自2001年加入WTO以后，油料的進口量就迅速增加，特別是大豆、棕櫚油和油菜籽進口量增加最大。近幾年，芝麻、胡麻等小眾油料進口量也持續上升。中國曾是傳統的花生出口大國，不過隨著市場需求的變化，國產價格、質量等競爭力不足，花生出口量不斷下降，反倒是進口量快速上升。
他說，由于油料自給率不斷下降，對外依存度不斷提高，國內油料產業受到成本地板和價格天花板的雙重擠壓，利潤空間越來越小。
與此同時，中國的油料產業仍存在機械化生產水平偏低的情況，缺乏適應機械化生產的品種，此外產品附加值不高，單產、含油量與世界其他國家優異品種相比還有一定差距。
三措并舉緩解進口沖擊
目前，受原油價格大幅上漲及南美大豆減產預期影響，美豆油、馬來西亞棕櫚油期貨價格紛紛創下歷史新高。
對此，王晨解釋稱，自從全球新冠疫情暴發后，國際通脹情況嚴重，疊加2021年至今全球農業氣候因素不利，油脂價格大幅飆升。今年春節后，國際形勢動蕩，黑海地區價格較低的葵花籽油出口受阻，再加上國際原油價格上漲，這些都再度推動全球油料油脂價格飆升。
此時，棕櫚油與大豆油的比價也發生了變化，導致棕櫚油需求下降，部分需求被豆油和棉籽油所替代。一直以來，棕櫚油價格都低于大豆油，主要用途是食品油炸、起酥加工和餐飲用油，或者作為低價油添加在中小包裝調和油中。然而，當前的棕櫚油價格已經顯著高于豆油，不再是低價油，這導致除了食品加工用于油脂、起酥和化工需求外，棕櫚油的其他需求出現減半。
由于油料作物對外依存度高，這意味著中國并不掌握食用油脂的定價權，油料油脂進口容易受到國際價格波動的影響。2021年底召開的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強調“大力擴大大豆和油料生產”。隨后召開的全國農業農村廳局長會議更是提出，要攻堅克難擴種大豆油料，把擴大大豆油料生產作為2022年必須完成的重大政治任務。
王晨認為，目前國內油料油脂的進口依存度較高，要想顯著提升自給率難度較大。不過，還是要在擴種油料作物、減少油脂浪費、拓展進口來源三個方面下功夫。
具體來說，一是擴種花生、葵花籽。花生具有油脂含量高且蛋白含量較高等特性，加上花生單產高，適宜在華北、東北南部和南方地區種植，且收獲后花生秧可以作為油脂食草飼料。葵花籽具有極高的出油量，單產高，且能夠在內蒙古、新疆和東北地區西部大面積機械化種植。花生、葵花籽都可作為提升油脂自給率的重要品種。與此同時，利用作物生長差異，考慮適當套種花生、大豆等豆科作物，不僅可以提高油料產量，且豆科作物根瘤菌還能減少氮肥使用，降低種植成本。
二是國內油脂消費浪費現象較為明顯，應該降低浪費，對餐飲回收油脂集中處理后，應用于飼料和化工行業，從而減少油脂需求。
三是在提升自給率的同時，拓展油料油脂進口來源。當前，油料油脂進口過度集中，進口大豆集中于美洲地區，棕櫚油集中于東南亞。氣候或其他因素導致進口來源地產量下降或進口受阻，很容易引發國內價格大幅上漲。另外，在國際食用植物油脂價格較低時，可適當增加油脂儲備，以緩解價格波動所帶來的沖擊。
趙皖平建議，要在目前中國收集保存共計32000余份油料種質資源、構成油料種質資源本底基因庫的同時，進一步做好品種改良，系統整理、性狀鑒定、基因分析等工作，積極選育優質、高產、高油、抗病的品種。同時，普及播種、收獲等機械方式，有效融合農機農技，在旋耕、滅茬、開溝、施肥等方面進行聯合作業，突破智能化作業關鍵技術。改良大型油脂企業油料加工的整體工藝技術，研發推廣應用達到國際化先進水平的加工裝備。
此外，還要強化科學布局，做到統籌兼顧，重點支持油料優勢區域和優勢品種，有效利用現代育種技術，提高產量、品質、抗性，保障集成高產高效機械化生產技術，明顯降低生產成本，提高市場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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