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揭書宜
[ 過去幾年間，中國的榴蓮消費量逐年暴增，2021年鮮榴蓮進口量達到2017年的四倍左右。 ]
中國和泰國構建起了異常緊密的榴蓮貿易鏈條。
過去幾年間，中國的榴蓮消費量逐年暴增，2021年鮮榴蓮進口量達到2017年的四倍左右。泰國是主要的榴蓮供給方，去年該國鮮榴蓮出口量的九成流入了中國市場。
生鮮貿易的利潤微薄，走私猖獗一度勸退了部分企業。隨著海關打擊走私力度的加強，龍頭企業正在重拾榴蓮進口業務。
從泰國到中國
榴蓮已成為我國進口額最大的水果。
按水果品類來分，鮮榴蓮的進口額從2016年的排名第五躍升到2020年的第一名，2021年仍維持第一的位置。
“2016年至2017年左右，明顯感受到中國市場端對榴蓮的需求量越來越大。”佳農水果CEO張景真告訴第一財經記者。
2017年至2021年間，除了在疫情剛發生的2020年我國榴蓮年進口量微跌以外，其他年份的進口量和進口額都在逐年上升。2017年，我國榴蓮年進口量為22.44萬噸；2021年的榴蓮進口量達到了82.15萬噸，幾乎是當年的四倍。
從電商平臺的銷售額，更能直觀地觀察到消費者對榴蓮的青睞。每日優鮮平臺上的榴蓮銷售量近年來每年都有兩位數的增幅。叮咚買菜平臺上的榴蓮銷售額則在2021年同比增長了170%。盒馬鮮生平臺上榴蓮的銷售額2021年同比增長了53%。
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1年我國鮮食榴蓮的進口額和進口量分別達到了42.05億美元和82.15萬噸，進口額較2020年暴增了82.4%，進口量也同比增加了42.7%。
消費者的熱情，幫助構建起中國和泰國之間緊密的榴蓮貿易鏈條。
海關總署數據顯示，按進口量來劃分，中國進口的鮮榴蓮99.99%都來自泰國。泰國商務部數據顯示，2021年全年出口鮮榴蓮34.89億美元，其中出口到中國的就高達31.39億美元，占比高達89.96%。
泰國之外，馬來西亞的榴蓮也開始走上中國消費者的餐桌。菜鳥跨境物流專家林瑞珊注意到，從2009年到2016年的7年間，中國進口榴蓮增長了457%。2019年中國開放馬來西亞榴蓮進口后，前景變得更好。
每年的5到8月是榴蓮生產的旺季，這一時間段以鮮榴蓮貿易為主；在其他時間段，凍榴蓮可以填補鮮榴蓮在淡季的缺口。
凍榴蓮的進口量雖然遠不及鮮榴蓮，但近年來，凍榴蓮因其具有便利性、穩定性、更易實現標準化和性價比高等優點，正在成為鮮榴蓮之外的另一選擇，逐漸跳脫出僅作為鮮榴蓮補充品的地位。“我們認為鮮榴蓮和凍榴蓮是兩個品類，所以也是分兩個團隊在研究。我們現在已經把即食的凍榴蓮當成休閑食品來打造了。”張景真告訴記者。
東南亞地區等國，以其得天獨厚的氣候條件、毗鄰中國的地理位置和優惠的關稅政策等優勢，源源不斷地為中國消費者供應熱帶水果。
從深圳到全國
一枚鮮榴蓮離開泰國，進入中國市場，路上需要十余天時間。
泰國的鮮榴蓮采摘之后，通常是走集裝箱海運至中國的口岸。從產地到工廠，再到運輸、清關，直至驗貨入庫和售后，數個重要節點都需要嚴格把關，以保證產品質量和降低流通環節的貨損。
“首先，采摘當日的產地天氣晴好尤為重要，否則有可能影響果肉品質；到工廠后，對榴蓮會進行五次評級，觀察果實顏色、大小、果刺密集度及粗度、有無蟲孔及磕碰等，再進行分級放框；運輸時，根據果實成熟度，上船溫度的常規設定為12~14攝氏度左右，風的角度為20~35攝氏度左右；到達國內后，除了進行一系列再次檢查后，還要根據果實成熟度設定存放冷庫溫度。”叮咚買菜水果規劃總監趙斌對記者介紹說。
馬來西亞榴蓮空運至中國則用時更短。
“榴蓮中的愛馬仕”貓山王榴蓮，從馬來西亞的樹上采摘下來進行冷凍處理，到達中國消費者手中，只需要兩天左右。從去年9月開始，一周會有三趟載滿貓山王凍榴蓮的飛機從馬來西亞吉隆坡飛往中國。在這條菜鳥的eHub生鮮專線，一架包機大概可承載13噸鮮榴蓮，可在4小時內從吉隆坡送到中國消費者手中。
“因為馬來西亞貓山王榴蓮比泰國金枕榴蓮的價格更高，商家可以承擔空運成本，畢竟空運成本比海運貴了三至四倍。所以相對來說，貓山王比金枕更能接受空運，以更加快捷方式送到消費者手中。”林瑞珊表示。
目前，中國能夠合法進口榴蓮的只有泰國和馬來西亞兩個國家。記者從數位業內人士處了解到，鮮榴蓮主要通過海運從泰國進口，而凍榴蓮的進口大多通過空運的方式從馬來西亞進入中國。在未來，中泰鐵路也或將承接一部分進口水果的運輸。
不管是泰國的金枕榴蓮，還是馬來西亞的貓山王榴蓮，它們落地中國的第一個城市往往是深圳。因為無論是海運還是空運而來的榴蓮，貿易商們通常選擇深圳作為優先的清關口岸。
深圳何以受到青睞？
菜鳥相關人員認為：“一方面由于深圳是一線城市，榴蓮消耗量較大，另一方面，相對其他一線城市，廣東人對榴蓮的喜好程度還更高。當然，深圳作為距離馬來西亞最近的城市，將其作為樞紐是最佳選擇。”
“大部分會從深圳的口岸進入中國，少部分通過上海其他港口進入中國。由于深圳邊貿產業鏈較為完善，操作標準化程度高，所以清關時效性高，也為榴蓮的保鮮提供了有利條件，使運輸折損率降到了最低。”趙斌對記者表示，“大部分的國外水果在中國的消費習慣是由南往北蔓延的。因為中國最大的進口貨集散地在廣州的江南市場，所以清關幾乎都在深圳進行。”
榴蓮到達深圳后，會通過各種不同的交通方式流入各個城市。一線城市是進口榴蓮最大的消費地。
據趙斌介紹，上海、廣州、北京這三個城市是叮咚買菜平臺上榴蓮需求量最大的幾個城市，而且各個城市消費者對榴蓮的口感要求有所不同。“北京地區消費者希望大個一點，或者偏好的品種是泰國的金枕榴蓮，但是華東地區喜歡味道正常一點的。而從喜好程度來說，廣州消費者是最深的，這也和當地的飲食習慣有關。”
頭部企業再度殺入
水果貿易利潤微薄，此前嚴重的榴蓮走私活動曾勸退不少水果行業頭部企業。
“早年間榴蓮走私商較多，正規企業的價格完全不可能和走私商相比。而榴蓮的毛利率也與其他水果幾乎一樣。”張景真對記者表示，這也是為什么佳農一度未將榴蓮列為重點經營的產品。
中國生鮮食品行業頭部企業佳農集團曾在2014年放棄過榴蓮進口業務，近年榴蓮才成為了公司重點布局的品類。
“2014年左右我們做過榴蓮進口，但是由于當時有不少不合規的競爭者，我們完全合規去做的話沒有競爭優勢，所以我們就暫時性地放棄了。”張景真對記者表示，“在未來，我認為行業會越來越規范，大家都在國家統一的規范下去操作。特別是緝私局(全國打擊走私綜合治理辦公室)成立以后，國家規范了這個市場，我們入局的時機已經成熟。”
無獨有偶。新鮮水果生產和經銷的頭部企業都樂之前也未在榴蓮品類上押注較多籌碼，只是在2016年短暫地涉獵過該品類。不過，都樂中國(生鮮集團)副總裁兼總經理楊振宇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榴蓮的用戶消費黏度很高，復購率很好，這是一個快速發展的品類，我們也有進一步拓展榴蓮業務的計劃。”
張景真更愿意將都樂稱為“友商”。佳農和都樂此前的交鋒主要是在香蕉這個大的品類，如今隨著榴蓮成為最重要的進口水果，兩者之間重疊的業務板塊將再度增加。競爭既在獲取消費者層面，也在源頭農場的掌控。
在香蕉和菠蘿兩大品類，都樂在菲律賓均有超過二十萬畝的自有農莊。不過，在榴蓮這個品類里，都樂和國內的競爭者們相比，并沒有源頭上的優勢。
自2019年7月1日起，泰國芒果、榴蓮、龍眼、荔枝和山竹等5種輸華水果的果園和包裝廠須經海關總署注冊登記。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避免部分地區水果的蟲害影響。鮮榴蓮采購商會在此基礎上，疊加自己的標準。
“我們要使得最終采購的榴蓮從尺寸、重量、甜度、品相乃至微量元素含量等多個維度都能滿足消費者們的喜好。所以，我們在選擇供應商時，會從品種、技術和肥料等多個維度去考量。”趙斌介紹說。
“每一類產品我們的質量標準都非常清晰，這相當于（和供應商）定制一個我們認為消費者最容易接受的產品。我們把中國消費者的需求，不斷地和農場端進行溝通，讓他們提升管理，加強品質和口感。”張景真告訴記者。
優質的生鮮水果是中國消費者美好生活的一部分。盡管短期的疫情可能沖擊生鮮水果的貿易鏈條，但長期來看，中國蓬勃的消費需求會催生一條緊密的中國—東南亞國家貿易鏈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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